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波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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波折

蘇弦錦的馬被迫停了下來。

她擡頭, 盯著攔在前方的男人。

“讓開。”

“你要去送死?”

周知眉頭緊鎖。

“你就當我去送死吧。”蘇弦錦淡淡說道,“讓開。”

周知不動,神色難以置信:“你就這麽愛他?甘願為了他去無謂送死?”

蘇弦錦即答:“是。”

周知盯著她,眼中有些瘋狂。

“我不允許。”

蘇弦錦冷笑:“你不允許?你憑什麽不允許?”

“憑我要娶你, 我認定你將來一定是我的女人。”

“……”

蘇弦錦深吸口氣, “這是你一廂情願, 我從來沒答應過。”

她勒緊韁繩,遙望著晨曦下越來越清晰的北朝都城。

“這一趟我一定要去, 你攔不住我。”

“你明知道那是陷阱, 秦時身邊還有左丘學和夢姑娘, 怎麽可能會有事?!”周知眸子發紅, 語氣也焦急起來,“你為他做這些, 他卻只想和你解除婚約, 然後和那個蕭彤彤在一起!你在他眼裏, 根本就不是第一位!”

蘇弦錦心累至極,恨不得飛進都城去。

面對這些已經不想解釋了。

“我再說一次, 讓開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周知腳在馬鞍上一蹬,縱身飛落到蘇弦錦的馬上, 雙手抓緊韁繩, 將蘇弦錦緊緊禁錮在懷中。

“……你下去!”蘇弦錦掙紮。

周知冷聲道:“你再動我就把你打暈了扛回去。”

他說著已調轉了馬頭,欲往關州方向回。

蘇弦錦忽然安靜下來。

周知微怔, 下一刻蘇弦錦就奪了他腰間弓箭, 不顧受傷的風險直接滾落下馬, 跌在地上。

“蘇曲兒!”周知焦急低喝, “你真的不要命嗎?”

他停住馬,立即翻身下來, 蘇弦錦卻已起身舉起弓箭對準了他。

冷幽幽的箭頭在清晨冰涼的空氣裏仿佛凝了層寒霜。

“你今日若攔我,我就殺了x你。”

周知毫不畏懼,他擡起尚在流血不止的左臂,輕笑。

“如果能死在你手裏,我也認了。”

“瘋子。”蘇弦錦皺眉,“你真是瘋子。”

“是,我就是個瘋子。”

蘇弦錦放下弓箭,握住利箭將箭頭抵著脖頸。

“你一定攔我,就只能帶著我的屍體回關州。”

周知一震。

蘇弦錦卻是來真的,那黑色的箭頭已經在修長白皙的脖頸上劃出一道淺淺傷口,殷紅的刺眼。

“……你用你的命威脅我?”周知滿眼震驚,雙眸越發紅了。

“後退。”蘇弦錦緊盯著他,握緊利箭,步步逼近。

周知步步後退,眼神始終鎖在她冷冰冰的臉上。

“蘇曲兒,你會發現……你為了他不值得。”

蘇弦錦一言不發,面無表情地挎著弓箭上了馬。

迎著清晨的第一縷朝陽,一路奔向都城。

周知凝望著她決絕的背影,僵硬地佇立在原地,僵硬地似被冰封住了。

*

蘇弦錦從黑暗中再次見到光亮,不由瞇了瞇眼,才看清眼前站著的人。

她想過城門處有接應那細作的人,還構思了一番說辭。

誰知才靠近就被套了個麻袋,丟進馬車,不知道到了哪兒。

這一段她並沒有上帝視角,因為蘇曲兒被抓以後的劇情是沒有的,再次在原文中出現,就是在戰場之前與秦時見面了。

有人出聲問:“你就是蘇曲兒?那個反賊秦時的未婚妻?”

蘇弦錦定了定神,試圖認出眼前之人。

“梁……恩?”

她不確定,但有些像。

畢竟畫冊上的配角畫得沒有主角那麽有記憶點。

眼前這人一臉絡腮胡,濃眉瞪眼,有些兇相,和畫冊上的兵部侍郎梁恩微微相似,不過她沒仔細看過幾回。

“你怎麽認得我?”

梁恩瞇眼問,“你可知道這是哪裏?”

蘇弦錦四下環顧:“兵部大牢?”

每個衙門都有自己關押人的地方,兵部自然也有,這不奇怪。

“倒還有幾分聰明。”

蘇弦錦問他:“解藥呢?有人告訴我,只要用我自己交換,就會將真正的解藥送去關州。”

梁恩嘲笑幾聲:“果真是婦人之見,還當真以為有什麽解藥呢?我告訴你吧,根本就沒有解藥,你既然甘願為了秦時赴死,那你就走不了了,我看到時候兩軍交戰,他會不會顧及你這個貌美如花的未婚妻。”

蘇弦錦心知肚明,卻作出一副驚慌模樣。

“你騙我?……你放我回去,我要回去!”

“回去?回哪兒去?我還以為要費番力氣,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把你抓來了。”梁恩摸了摸下巴,頗有些得意,“等我把蕭郡主抓了,與你一起做個伴,我看那個秦時還怎麽蹦跶。”

也就是說,蕭彤彤此刻還沒被抓進城。

蘇弦錦緘默片刻,忽然道:“我與秦時早已解除婚約,如今與他什麽關系也沒有,他不會顧及我的,梁將軍,你抓錯人了。”

“有這事?”梁恩皺眉,有些狐疑地盯著她。

蘇弦錦垂眸,語氣低沈:“承陽侯一直希望他娶蕭郡主,我便主動與他解除了婚約。即便我從小與他青梅竹馬又如何,我到底幫不了他什麽,唯一能為他做的也就這樣了,如今我身陷囹圄,也不指望他來救我。”

“所以,你抓我沒有用,如果你指望從我口中套出什麽話,除非我死,否則我一個字也不會說。”她咬重字音,故意說,“我不會讓程筠這種人得逞的。”

“呵。”梁恩冷笑一聲,“大言不慚,看來你是沒有見識過錦衣衛的手段,我沒空審你這些亂七八糟的,只要把你丟給錦衣衛,任你有銅筋鐵骨,也扛不住。”

快了,快接近了……把我丟給錦衣衛吧。

蘇弦錦心跳開始加速。

越接近目的,則越要保持冷靜。

她站直身子,烏發垂落在身前,精致白皙的臉上一雙桃花眸亮如星辰。

“錦衣衛又如何?我連死都不怕。”

“死?”梁恩嗤笑,“落到錦衣衛手裏,死才是便宜你了。”

他似乎被激怒了,不再說多,朝身後兩個侍衛道:“去,把人送到錦衣衛衙門去。”

蘇弦錦眸底掩不住期待。

“等一下。”梁恩又忽然改了主意,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,淡笑,“如此絕色,落到錦衣衛手裏可惜了。”

蘇弦錦心一沈……

卻又聽他道:“直接送去程府,就說我把秦時的女人抓來,送給首輔大人作生辰賀禮。”

峰回路轉,真是刺激。

又一次被套麻袋。

梁恩做事如此簡單粗暴。

蘇弦錦卻不吵不鬧,在心裏默默原諒了他。

一路上,黑暗中的顛簸都仿佛成了勝利的奏鳴曲。

她閉著眼,聽著馬蹄聲數著節拍。

終於,馬車停了下來。

程府側門被敲開,守門侍衛一臉冷漠:“做什麽?”

“聽聞首輔大人生辰在即,我們奉梁將軍之命來送賀禮。”

“不用。”侍衛道,“大人不收禮,不見客,哪來的送哪去。”

蘇弦錦一慌,難道還有什麽變故?

天吶,她的心臟快爆炸了。

兵部來人道:“那不行,送回去我們沒法交差。”

話音剛落下,蘇弦錦就感覺自己被人從馬車裏拖了出來,粗魯地丟在地上。

她掙紮著,只是嘴堵住了,喊不出聲。

“什麽事?”有人冷聲問。

是景林的聲音!

蘇弦錦眼一亮,掙紮得更用力了。

景林站在門後,略一偏首,眼神掠過地上的麻袋,挪到兵部來人身上:“敢往程府送女人?不要命了?”

他眼神冰冷,湧著殺意。

兵部兩人忽然被懾住,一時訥訥不敢言。

錦衣衛在都城裏,的確無人敢惹。

哪怕只是對上眼,都有些怕,何況眼前還是錦衣衛指揮使。

“滾回去!”景林低斥,“告訴梁恩,再敢送女人來,錦衣衛的詔獄歡迎他住幾日。”

蘇弦錦掙紮地更用力了,奈何嘴被布條勒住,手也被綁得緊緊的。她焦急的不得了,拼了命地試圖將手腕從繩子裏抽出來。

兵部侍衛不敢接景林的眼神,已彎了腰將她重新扛起塞進馬車。

馬車向著來時的路往回走,滾滾車轍聲不再是交響曲,反而成了催命符,敲打得蘇弦錦心頭一片煩躁。

她咬緊牙關,忍著一片血肉模糊的摩擦傷,終於掙脫了手上的麻繩,從奔馳的馬車上直接跳了下來,狠狠跌在地上。腳踝傳來劇痛,大概是扭傷了。

她不顧一身狼狽,爬起來就朝程府搖搖晃晃地跑去。

兩個兵部侍衛驚呆了,慌忙停住馬車緊追上去。

所幸馬車走得不算遠,她也不知憑著一股怎樣的力量,忍著劇痛跑回了離得更近的程府大門。

“開門開門!”她用力拍著門,一邊高聲喊,一邊眼淚已忍不住撲簌落下。

兵部侍衛一齊擁上來欲抓她回去。

她拼命掙紮,使勁渾身解數,又是踢又是咬:“滾開滾開!別碰我!”

“蘇姑娘?!”

景林終於註意到這邊的動靜。

蘇弦錦動作一頓,紅著眼大聲喊:“還不快點幫我!”

景林眉頭一挑,上前兩腳就將抓她的人踹開。

他一把扶住站立不穩的蘇弦錦,問:“蘇姑娘,怎麽是你?……”

蘇弦錦擡眼,泛紅的桃花眸驀地滾下兩顆淚珠:“快點……帶我去見他。”

景林神色震驚,不再問了。

“好,蘇姑娘請跟我來。”

蘇弦錦擡袖拭去眼淚,抓住他胳膊:“我腳扭了,走不快,背我。”

景林背著她,迅速進了門,一路到了書房門口才將她放下。

蘇弦錦泛白的指骨緊緊扣在門框上,沒有推開。

近鄉情怯。

她輕聲問:“他還好嗎?”

景林撇過臉去,眼也有些微紅。

“大人……不太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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